篆刻是“小技”,当下也就是个边缘,如果没有书画圈的支撑,早就沦落到历史的风尘里了吧,所幸有大叔一样把她当作“玩物”的小众,独处工作室,煮上一壶茶,伴着茶香感受刀过石面的清脆与激荡,有嗅觉听觉视觉的立体体验,小小的印面如此广大,远可与古人对语,近可观大家气象,仿佛是一片无边的草原,动时策马扬鞭,静时无边风月在眼前。占用了很大部分的课余了,偶尔还要挤压工作的时间。春秋卫懿公,因为爱鹤痴迷,荒废朝政,不问民情,最终在北狄入侵的荥泽之战中,军心涣散,战败而亡,《尚书•旅獒》:“玩人丧德,玩物丧志”一句盖棺论定。可见玩物极容易迷失本性,必须把握“玩”的度,人才是物的主体,玩的境界应该是拿得起放得下,多少需要些佛家的豁达大度,超然物外的情怀。然而“不为无用之事,何以遣此有涯之生”。玩到性情处,丰富生活不落俗套,使人心胸顺畅,乐以忘忧。得失自在一念之间。
今人用的吉语“恭喜发财”、“出入平安”、“大吉大利”已远离文学性,似乎也没有出过先祖们的应用范畴,秦汉玺印“日有喜”、“宜有万金”、“长乐万岁大利”语言上远胜于今的,“大富贵昌,宜为侯王,千秋万岁,常乐未央”,简直大神之笔,概括了一个民族几千年的追求,便是明证。一枚枚小小的铜印,锈迹斑驳,却满含岁月痕迹沧桑变化,读来心生欢喜,偶尔很是想占有一枚,学古人的习尚佩在身上,附庸风雅,古印之所得必是需有大福报,可遇不可强求,想想也就作罢。
日常多以青田、寿山、丹东绿之类石料刻章,老家有王冕石,《霏雪录》记载:“初无人以花药石刻印者,自山农始也”。先前篆了一方“山农近邻”,想与王兄拉拉关系,山农者王冕也,据此可见是王冕最早使用此石,初中时有同学家在矿区,带来石料送我,打磨了刻章,至今还保存着几枚,浓浓的回忆。这些都是软性石,试着做了几枚做佩饰印,稍一磕碰便有破损,既不美观也伤及印面,皆非首选。某日从友人的木器厂得来几种红木小料,手工开料,造型打磨,夫人戏称家里搞了兵工厂。尤其黑檀最佳,色黑油亮,按汉铜印的形式,打磨出简瓦,覆斗,龟钮样式,大喜。我的挂饰印终成。
画友论古人十大雅事,喝茶,抚琴,熏香,观雨……,我以为篆刻当列其中,《印谈》云“印虽小技,须是静坐读书,凡百技艺,未有不静坐读书而能入室者。”学印即是修行,一刀一划方见世界,彻悟人生,修炼品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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