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过去几个世纪中,西方的空间是由一个或数个中心所支配(宗教中心或是世俗的权利中心),象征着中央的场所与周围或附属中心之间有着非常清楚的界限。在19世纪,如同我们熟知的景象一样,都市的结构在不停的变化,不论是单一中心或是集体中心都被视觉和城市新秩序所改变。城市原有的死板相貌被大量的视觉和生活方式的刺激所取代,例如城市扩散的发展事件、不间断的交通运行乃至个体的活动、多样式的商品以及快速的物流业所置换。这种现象同时可以从流行上看出形式及品味的变化。
当我们靠近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画作时,我们再也看不到一个单一的图像,好让我们可以一眼从他的光滑外表中解读其表达含义。在这里,我们看到一团朝任意方向发展和高低不平的笔触,相互独立又相互覆盖,像这些颜色堆叠起来图像,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在视觉航可以编织的物件和更广泛的形式。就像我们常常看到的那些以林荫大道为主题的印象派作品,虽然外观是如此的复杂但彼此还相互独立,也根本找不到古典主义风景绘画的语境标准,但这其中却隐藏深层的更深层次的寓意。当世界以绘画的角度出现时,所有稳定的线条、透视法的规则便不再适用;也就是说,它不再掌握城市空间的再现了,而这也几乎是文艺复兴时期以来首次被打破。举个例子,当时巴黎正在进行专制性的线性架构规划,开辟了很多宽敞的道路,在整体视觉上非常的抢眼。这种象征性的构图方式,看来是要向世人昭示一个以一个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观点,可法国人却并不感兴趣。然而莫奈却对这些建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,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明显地对时间表现较为感兴趣,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观看方式已经随着世界新关系而改变:在新世界中,人和事物的运行移动是至关重要的,因此中心的观念悄然消失。我们不再生活在一个以单一透视的视点为归属的世界,以前我们以为只有如此,才是世界和谐的保证(当时世界的城市架构几乎都是中心概念)。我们可以说,单一且独断的视点时代已经远离我们,因为只要有个体的存在,就会有多种不同的视点。
希腊的城市规划是最理想的典型,因为它是建立在几何学的基础上,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概念采用圆形的象征性造型来表现,圆周的任何一个点到中心的距离都是一样的,这就象征着人与人之间平等的关系。它是实践自由平等的空间,这个中心是用来接待每一位城市公民。这样的典型呼应了城邦组织的需求,在这个充满了个性的环境中,所有的公民会共同以此商议,决定他们的共同事务。如此一来,这个社会也就逐渐脱离了神明约束,以及家族制度的支配,而这两者都强制规范了阶级秩序与重复的仪式,对于被推选的集体性历史所感知,并没有太大的益处。
这个圆柱首先是一个界石,它标出这个空间选定的界限,以及此空间与其他周围环境的相异之处。在这个明显的功能之外,圆柱同时也是罗马艺术盛兴时期的代表作之一,它是由一个未能留名青史的雕塑艺术家和他工作室的成员完成的,这个柱子是用来表彰及凭吊图拉真大帝的军事胜利。雕塑家以一连串的不同场景,系统地呈现一支普通部队的日常活动,还有歌颂这只部队战争胜利的部分。因为罗马帝国是如此的庞大,而且所有的地方都以罗马为依归。这根圆柱象征了一个参照点,所有空间的发展、活动等等都是以它为原点,最终,任何事物必须与这个本源拉上关系,才具真实性。我们可以说这些圆柱上呈现的胜利战役,表现了帝国及图拉真的权势,当图拉真大帝死后,他的骨灰被放在圆柱脚下的一个金翁中。也就是说,圆柱是依靠着尸骨来支撑的,这又象征性地与土地连上关系。图拉真圆柱的象征性角色是融入罗马日常生活中的。这个作品不仅重建了空间,并未它丰富了新的神话故事。这个空间因此变为了独一无二的场域,它不仅是一个容器,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同,尤其是一个群体、世界、思想体系的精神指标。
整个作品在这位尚不知名的艺术家的巧思下完成,但他却只是在为这个空间服务而已,它就像是世界的枢纽,向全世界昭示罗马至位于世界的正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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