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爱花,女人如花,能画画的女人更是要画花。花与女性从来就是相生相伴的。花和镜子是女性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两样东西,花犹如镜子,是女性自我投射和观照的对象和载体。没有镜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,没有花的女人则更是不完满的。
能画画的女人把纸张和画布当做镜子,来框住现实世界中最能体现自己绵绵心绪的事物,来呈现像自己那样孕育和承载生命的对象——花卉,在色彩娇艳的同时,是饮风吸露、受精孕育、绽放生命的高潮,它不仅有丰富绚丽的色彩,也是生命繁衍和万物生长的最佳象征。于是,爱花,就是爱自己;画花,就是画自己——一个被高度自我投射和拟人化了的世界。
生活于江南苏州的罗一兰就是一个专业美术出身的女性,她的绘画里充满了花卉,她用各种各样的花卉为自己描绘出一个温馨的花房。在全部是内景的花房里,花卉占据着画框空间的主要或显要位置,花卉的种类繁多,有玫瑰、芍药、百合和牡丹,也有阔叶葱郁的绿色植物,或桌上,或台上,或墙角,它们错落有致,把窗台、沙发、书桌或床沿的横向直线分解和区隔,形成了富有节奏和韵律的画面空间布局。这些花卉的形体与盛放的花瓶相比,显得硕大和茂盛,充分流露出罗一兰作为女性对花卉的形式和视觉效果的侧重。
不仅在画面物体形象的比例结构上,而且在画面的光影调子上,罗一兰都遵从自己内心的需要,有着令人难忘的处理方式——完全正面的受光让室内的所有物体都没有了阴影,因此也就没有了传统古典油画所讲求的明暗关系的变化,而且,室内的景物和窗外的景象也没有了内外光影明暗的差异——画面中的一切,都处在高明度和高亮度的色彩包围中,折射出女艺术家对室内、对家庭充满爱意和眷恋的心意,犹如正午的阳光,温暖而宜人。
这种光影的处理方式,源自于她对万物生命生长的体认,也源自于她对自身所处环境的态度——一切都合理、适度,这种合理和适度带来一种安全感和惬意感,于是,一切都变得温暖和舒适,就像画面里总是出现的猫咪和狗狗,慵懒而自得。
没有了明暗关系和景深层次的强调,没有了室内室外和形象幻觉的分别,并不意味着画面就变得平面化和图案化。罗一兰用跳跃性的笔触和富有变化的肌理,让远观平整简洁的画面,近观时起伏多样、变化无穷,充满了手的意念和笔的痕迹。
无需高深的思想和晦暗的隐喻,只需用平淡和充满爱意的态度来观察和表现自己的生活环境,选择其具有寓意的角度和细节,强化其视觉形式和呈现方式,一个透露着浓浓生活和生命气息的世界就会在我们眼前展开——生活不仅需要艰深,也需要舒适。或者说,舒适是对艰深的一种缓释剂,而女性在生活中的角色往往就是缓释剂,她所营造的往往就是安稳的港湾,只有在这样的港湾里,生命才得以滋养,才得以孕育和生长。
2015年7月21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