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玉龙的画让人静默。在若干走马观花之后,你会静静站在他的某张画之前,想起二三十年前的某个午后,那时的阳光与水,那时的笑语和风,那时的蝉鸣和树影,在一刹那之间仿佛活了过来。
我一直觉得,牛玉龙《消逝的记忆》系列有一种柔软的力量。在他的笔下,故乡那座中原小城,弥漫着梦呓一般的氛围。公园中亭台水榭、荷叶拱桥、修木高塔,连同三五游人,游乐场中的小飞机,这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寻常一景。看起来无甚惊人之处,然而正是这种寻常,让人在凝望之后,不知不觉开启记忆的密码,深深契入观者的心灵。它以某种共识为起点,延伸至理解的个体差异化,进而呈现出思维的无限可能性。而且,在牛玉龙的画中,有着水洗过一样的质感,那种内敛与幽深,让人仿佛隔了三尺的湖水,拨开绿意氤氲的水草,看到记忆深处的某种真相。
这是一种距离之美,原乡的足音在恍惚中穿越尘封的岁月,一声声让人心动又怆然暗惊。所谓原乡,是指一个人所脱胎于其中的精神家园,个体与之有着血脉相连的人文传统和文化主体性。近二三十年来,随着全球化、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进行,中国社会正处于急剧转型之中。在时代的嬗变之中,在纷繁的世相之外,在荒芜的家园之上,如何寻找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和深层记忆,这是摆在艺术家面前的一个问题。也是牛玉龙一直在思索、探寻的一个方向。从世界到我,从万象到归一,牛玉龙在记忆里洞烛幽微,呈现出有温度的人生图景。而且,他的笔下也并非简单的乡愁,而是一种时光淘洗之后的诗意,一种情深于此勉力行之的美学。
这也是一种沉潜之美,是摒弃了欲望之海的浮沫以后,经过天长日久的观心之作。我和玉龙相识数载,虽然多数时间总是颔首而过,长聊也数寥寥。但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生动的静气。这股静气让他可以数年如一日,专注地学习,积极地践行,全心地体味,率性地去表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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