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古典主义艺术还是现代主义艺术,它的美都来自于客观的形式,只有明白了这一点,我们拿出当代艺术与古典艺术和现代艺术一比较,才发现它就是个“异类”。至少从杜尚那里开始,就完全产生了一种根本不一样的思路,就是这个不同思路让他成为“异类”,要想了解当代艺术,这一点很重要。
任何一个想要了解西方当代艺术的人,光从理论进入是不行的,最好是先从杜尚进入,毕竟人家是开始这场运动的人。虽然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跟西方任何一套艺术理论都没有半毛钱关系,但是通过杜尚对艺术采取的不同于常人的态度进入,能够让你知道,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中间的那条线是如何划分的。因此,我们可以运用丹托的一句话来概括杜尚的“异类”之处:“美学将无法让你进入杜尚”。杜尚只是做了个态度的转变而已,说的更玄妙一点,他就是在一念之间的转变。由一念来改变一个世界对艺术的看法,这是完全可能的。
只有我们依从人人具有的直觉反应,去了解杜尚一念之间的转变,其实根本不难。在如今这个充满着定义、规范、理念、观念的世界里,我们已经无法以一种单纯的状态直观的去理解事件了,身边充满的各种学派和理论,导致你只能被他们洗脑。然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,重新回归到天然的感觉上去,回归到自然最本质的地方。杜尚的转变使具有绝对权威的现代主义最终低下头,被杜尚的一个转变打败。我们已经知道,杜尚开始反艺术是由于1912年《下楼梯的裸女》这幅画被巴黎的“独立沙龙”拒绝而引起的。可以说,杜尚因为这件事的反应,其实理解起来很简单,甚至他处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。那就是因为他的作品被艺术拒绝了一下,惹得这位少爷生气了。但这件事发生时,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得罪艺术,通常也就是委屈一下自己,顺着画廊的意思,回去把画改一改,事情就完了。但杜尚却选择了不迁就,就像一个倔强的少年,老师说他错了,他却偏偏要和老师对着干一样。就因为这么一丁点的事,惹得他就不在理睬艺术了。当时他曾说:“行了,尽然事情已经这样子了,我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加入什么团体了,以后我除了自己不会再去依赖任何人”。随后他就坐上了出租车,到画廊拿走了自己的画,跟着也搬了家,彻底脱离了艺术家居住的蒙马特区,独自一个人住到了巴黎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。
他这么的在艺术面前耍性子,耍威风,似乎也并非没有什么道理。当艺术让人感到约束,感到不自在时,果然是艺术的不是,杜尚率先感受到了这一点,所以他离开了这个地方,不在理会这个圈子里的人在哪里厮杀,他却只是在哪里安静的下着棋。一个人造的事物,竟敢凌驾于人,奴役于人,胆子确实有些大。那些不敏感,眼界没有杜尚高的人,直到半个世纪后,看到波洛克和罗斯科的世界是多么的悲惨,才敢于对这样艺术,心生怨恨的翻脸绝交。
所以我们看到,杜尚在艺术面前,绝对是艺术的主人,不是仆人,他绝对不允许艺术操控着他。他说:“我不觉得艺术很有价值,艺术是人创造的,没有人就没有艺术,所以人造之物都是没有价值的”。杜尚也并不高看艺术家,一个人想要成为艺术家,是因为他想要所谓的自由,他不能每天早上就站在办公室里,而活着,画画,做一个艺术家,从根本上理解并不意味着任何东西。因为艺术家也是人,和其他任何人是一样的。都是在为这个世界去创造某种事物。“艺术”从梵文中得来,它的意思是“做”。现在每个人都在做些什么事,那些在画布和画框之内做事的就被称之为艺术家,期先他们都是被称为工匠的,然而我们却更在乎的是“艺术家”这个称号,无论世俗、军事或是在高雅生活里工作的人,我们都是工匠。他不觉得艺术家是那种必须做出什么东西来的社会角色,好像他欠下大众什么似的,他讨厌这种想法。 因为他从一切物质的责任中解脱出来,开始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生涯,这成为他可以不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的借口。从这个角度看,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,艺术家必须是孤独的,自己面对自己,就像在一条沉船上一样。
我们不得不说,杜尚这个人,在艺术上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我们先不说,可他活的明白,什么是主,什么是次,他绝对不会颠倒位置。他如此对待艺术,就好比对待自己的人生,比如他说:“我从某个时候认识到,一个人的生活不必负担太重,不必做太多的事,没必要一定要有妻子、孩子、房子、车子。幸运的是我相当早的时候就认识到这一点,这使我得以长时间地过着单身生活。这样一来我的生活比那些娶妻生子的人要轻松的很多。从根本上说,这是我生活的主要原则。所以我可以说我活的很幸福”。认识杜尚的人都看到,杜尚由于不买艺术的帐,不把艺术家这个行业看的重要,他才让自己活得如此的轻松:“我没有感到非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不可的这种压力,绘画对于我来说不是要拿出什么产品出来,或者是要表现自己的那类压力,我从来没有过早上画素描,中午或者晚上画画草图这一类的生活”。所以,杜尚之前的人在艺术上的创新总是跳不出古典艺术体系的小盒子,杜尚跳出来了,用一种惊人的方式,而且还不被理解。所以艺术从此变得没有了限制,放佛笼罩在想象力上无形的罩子再也不存在了。所以呢,杜尚的价值在于,如果没有那个小便池,可能也就没有这么多美术馆里被清洁工当垃圾处理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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